沙漠里的河
杨绍碧
在祖国的西北，一条河流伸进大漠之中,生成一条条绿带，滋润着这片干渴的土地。
——题记
如果说河西走廊的色彩是黄色的，那么祁连山却是有层次的黑、白、蓝的世界，山顶的雪是终年不化的，在阳光的照耀下白得晃眼。我们站在黑色的山脚下凝望顶峰，那山就像是披上了一条硕大的白纱巾。在蓝天的映衬下，带着些许的蓝，白云匆匆的拂过山顶，留下淡淡的痕迹，与雪山交相辉映，让人觉得天和地不再是那么遥远。
雪山滋润着祁连山下的富饶土地，黑河经过河西走廊，进入额济纳旗，由于地形、地势、地质的错综复杂，被分为19条支流，由西南向东北网状铺开。公路跨过这些支流建了桥。一道桥，二道，三道——一直到八道桥。周围就是响誉世界的最大的原始胡杨林。二道桥是唯一有水相伴的胡杨林，盈盈河水，流淌着胡杨的身影和神韵，蓝天绿叶倒影在水中，亦真亦幻。四道桥充满了浓浓的田园气息，秋天碧蓝的天空下，大片的红柳如一片红云般衬托起金色的胡杨，纯度极高的红黄蓝三原色给人以强烈的视觉冲击。
每当春季，暖风吹化祁连山上的冰雪，汇成奔腾的河流，冲进巴丹吉林沙漠；雨季到来后，补充水量的雨水进入河流。河水宛如一条晶莹的飘带、延展向额济纳旗北端，到尽头进入那颗璀璨的大漠明珠—东居延海。
我们部队就驻扎在戈壁深处，距东居延海20多公里叫做虎头山东山的地方。在一望无垠的沙漠包围之中，居然还能出现这条河流和用望远镜可以看到的那片银白的湖泊，算是戈壁沙漠中的奇迹吧！
在戈壁滩上，只要有水就会形成一个生物链条，水就是一切。水量足则草木生，草木生则牛羊肥，牛羊肥则人群居，人群居则村落成，村落成则商业起，商业起则城市兴，城市兴则繁华初现。一切缘自于水，水就是一切的希望。在河西走廊，号称“金张掖，银武威”的丰饶地方，都是水源丰富的地方：西南边祁连山上融化的雪水汇集成河流，进入河西走廊，就是一片绿洲，张掖和武威，以及以莫高窟闻名于世的敦煌地区，无不如此。
其实，戈壁滩上并不缺少生命。一株迎风摇曳的小草，一朵傲然盛开的小花，一只擦地奔跑的蛤蚧，一个像袋鼠跳动而速度惊人的跳鼠，都会令人怦然心动。天气好时，天空湛蓝高远，云朵洁白轻闲，让人心旷神怡；无遮无掩、无处不在的阳光，饱满均匀地撒落在戈壁滩上，使每一枚砾石、每一株小草、每一只小鸟都着上了迷人的金黄色调。
70年代中期，我们又回到了酒泉发射中心的七号地区，距营房不远的地方，有一条很少有水的小河。一次训练归来时，我无意间却惊奇地发现，在原本平静的小河，一条小鱼突然“咚”地一声弹出水面，带着水珠欢快地划了一条优美的弧线后又跳回水中，荡漾着一圈圈的水波。我实在是惊奇，这样的地方也能生长出鱼来？疑惑是自己看花了眼，但那鱼的跳跃动作不可能分辨不清，确实是一条小鱼。
我们常常会等到小河涨水的时侯，期盼洪水会将上游的鱼带到下游。在星期天偷偷地到那里去抓鱼，我们会召集几个战友，偷偷跑到河边去抓。原来，每每河中有水，就是放水的时候，而且鱼多水少，每次都会有收获。现在才知道那是鲫鱼。它没有五彩的鱼鳞，鱼身也没有优美线条，只有扁扁的身体，小而尖的头部，又窄又短的鱼尾。从鱼的外貌上来看，算是很丑陋的了，可是我对它却有着深厚的感情。
这一年的冬天，我们奉命到那里去拾柴火（干枯的胡杨）。这小河不但有水且结成了厚厚的冰，于是我们又学会了凿冰抓鱼。打冰眼有讲究,打方打圆、面积大小无所谓，要一层一层地剥，不要让它出水,一出了水就溅一身就不好玩了，剥到快浸水的时候，要几下子快速地撮掉中间冰块，水会一下子涌平冰面。这时，用铁锹或树枝在洞的周围胡扫一气，鱼受到惊扰，加之封冻的河内缺氧，鱼儿立刻会哗哗乱蹦，有不少的蹦到了洞外，只管在冰面上抓就行了。
20世纪80年代开始，额济纳河水量大幅度下降，这条河里再也没有见过水。80年代中期我转业到了省军区系统的当地人武部，再也不知那条河有没有水。后来我才知道，1992年那条河流河道断流期由原来的每年100天左右延长到200天以上，只有11月至次年3月部分河道才有少量水源。平时，河道干涸，风起沙扬，它的尽头东居延海彻底干涸。
到如今，我一直想重回西北，看看那条河和那颗大漠明珠而没机会，故常在网上观察。让人欣慰，2001年2月21日，国务院第94次总理办公会议，专题研究黑河治理问题，并特别强调额济纳绿洲的生态治理。
自2004年8月到目前，东居延海持续保有一定水面，恢复了生命活力，使东居延海作为一个生态功能区得到恢复和发展，为稳定下游绿洲生态发挥了积极作用。恢复水面面积达到35.2平方公里，早已枯死的芦苇丛复活了，高达两米。数十只天鹅、数以百计的灰雁和黄鸭等禽鸟，故地重游，或在水中颐然地觅食，或自由自在地浮游、翱翔。黑河尾闾特有的大头鱼重新出现，并上市销售。常常来湖边饮水的数百峰双峰驼身边，悄然闪现出野鸡和黄羊的影子。
今天，断流多年的居延海终于回到了水的怀抱。弱水河岸的胡杨林、红柳林、沙刺枣林又呈现出勃勃生机，野生动物也给这片失而复得的珍贵水域带来了更多的灵性。
水是沙漠的克星。有了水，绿洲就会扩大，沙漠就会缩小，蒙汉人民的生活条件就会改善。
作者：杨绍碧，四川省南江县政协党组成员，四川省作家协会会员；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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